“有所耳闻。”严肃清回道。
独眼掌柜闻言,点了点头,缓缓开口:“我与姚丰,本是一同走江湖的过命之交。”
“姚丰”不必问,严肃清与谢飞花也能猜出此人乃事“姚氏一族”的前任家主。
“后来阿丰成了家,便金盆洗手,不再过问江湖中事。而我,孤家寡人一个,参加完好兄弟的婚宴后,就继续浪迹江湖。直到三年后,我云游路过此地,想着顺道去拜访下昔日的好兄弟,才再次见到了阿丰。”独眼掌柜换了对姚丰的称呼,显然二人关系匪浅。
“义父……”
独眼掌柜轻轻拍了拍倚在他身上的阿樱,继续说道:“再见时,先前的破屋已经不见,破屋改成了大宅,好不气派!我兄弟二人走江湖时,并未攒下什么积蓄,阿丰成亲时的婚宴,还是我与他七拼八凑凑出的银子,不过短短两年光景,又怎能住得起这样的大宅?”
严肃清与谢飞花想起来凤姨之前所言,姚家“一夜暴富”,看来此事并不假。
独眼掌柜叹了口气,“当夜,阿丰喝多了,拉着我,跟我聊了许多。我才得知,两年前官府丢失的赈灾银,竟是被他率人所劫。”独眼掌柜抹了把脸,“这自然是笔大买卖,够他住上大房子,过上好日子。”
阿樱显然是第一次听到这些事情,她不太清楚独掌柜所说之人到底与她有何关系,但隐隐觉得与她有关,不禁止住了哭声,双眼睁得大大的,紧紧地盯着她的义父。
“我看阿丰说的轻巧,原先押运赈灾银两的官兵里一早便混入了他们的人,加上阿丰找来的亡命之徒,皆是些要钱不要命之辈,于是很快便得了手,将死去的官兵尸首一并焚烧,藏好赃物,此桩买卖便算完成了。”
严肃清眉头紧皱,独眼掌柜扫了他一眼,知他心中所想,不禁嗤笑了一声:“没错,此事确是有官府之人参与。当年的平玉县县太爷便是其中之一。若不是他亲自找上门,以阿丰的性子,又怎敢接这样的买卖?”
“当年的平玉县县令……”谢飞花思索了片刻,“岂不是如今的登州知府周博远?”
“正是他!”
登州……
严肃清与谢飞花对视了一眼,怎如此凑巧,竟与登州有瓜葛?
独眼掌柜不知严肃清与谢飞花的心思,只继续道:“阿丰与我说,他劫的那些官银,并未全都交与周博远,而是私自藏了一大部分,毕竟与虎谋皮,阿丰还是多留了个心眼。”
这姚丰看来也不是个泛泛之辈,他将大部分赃银私藏起来,藏银之地只有他一人知晓,周博远铤而走险劫官银,谋的便是财,财未到手,又怎敢轻举妄动,过河拆桥杀了姚丰呢?
“当日听闻此事,我义愤填膺,便与阿丰闹掰了。我一路云游,见了太多无家可归的灾民。饿殍遍野,而我昔日一道劫富济贫的好兄弟,如今却劫了赈灾款,我怎能同他为伍?一气之下,当夜便离开了村子。”
独眼掌柜思及故人,不禁抹了一把脸。阿樱听到此处,又止不住地呜咽了起来。
独眼掌柜爱怜地看了阿樱一眼,费力地抬起手,揉了揉阿樱的头:“好孩子,莫哭了……”
严肃清与谢飞花皆未开口催促独眼掌柜,只是静静地看着这对无亲缘关系的父女,不禁生出唏嘘。
独眼掌柜安抚好阿樱,才继续说道:“又过了三年,我收到了阿丰的来信,请我去参加阿樱的满月宴。那晚与阿丰不欢而散,我以为今后便不会再有牵连。毕竟是结交多年的好友,感情不是说散便能散的。于是阿樱满月宴那是,我还是来了。”独眼掌柜又看了阿樱一眼,“这孩子的母亲,身子弱,成亲多年才终于有了阿樱。”
提起母亲,阿樱眼里的泪水又止不住地流了出来。
“满月宴那晚,阿丰将我单独领至书房,他告诉我,至我离去那日,他想了许多,也对这不义之举深感惭愧,于是拿出了私藏的赃银,不仅接济了灾民,还在林子深处收留了无家可归的饥民。想起阿丰谈及此事时神采奕奕的神情,我才恍然觉得,昔日的好友,终于回来了……”
独眼掌柜思及至此,不禁停了话头。
严肃清漠然颔首,谢飞花则轻叹了口气:“唉,姚大侠是个好人……”
“是啊,好人……”独眼掌柜听见谢飞花的叹息,接着他的话,“可惜,好人不长命……”
独眼掌柜再次重重叹了一口气:“我们谈了许多,直至最末,阿丰将新的藏银地点告知与我,并笑言,若有一日他惨遭不测,便由我来替他照看那些前来投奔的饥民。”
“新的藏银之所?”
严肃清追问了一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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