贾宝玉没见过比说话比他还天马行空的,愣了愣方道,“家父乃是工部郎中,讳政”。

当天薛府中,大部分宾客在中午用完席面后就一一告辞离去,家中亲友却按例留了下来,晚上又吃了一顿酒,这才离开。

做起来快,还可以批量地做,总不能羊太后和宝幢喝着,其他人看着吧?

先将冰糖加入水中,大火烧沸,再用小火熬,看火候差不多了,加入切成瓣的金桔熬制,做成金桔原汤。

众人知道宝幢这是不愿多搭理他们了,行过礼后依旧坐下。

这句话若是换做虞信来说,定然如匕首般尖锐锋利。

这样炙热的目光没有人能忽视,更别提宝幢了。

宝幢不再理他,虞信无声嗤笑,只他到底是主人家,还是开口道,“宝玉表弟,坐下吧,仪典很快开始了”。

贾宝玉听得无趣又乏味,心痒痒地想去后院看薛宝宝,又不敢,正坐立难安间,忽见虞信引着一华服美少年而来。

甄英莲奉上罗帕和发笄,羊太后高声吟颂祝辞,“令月吉日,始加元服。弃尔幼志,顺尔成德。寿考惟祺,介尔景福”。

初加、二加、三加——

宝幢几乎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,只没在大庭广众之下发作,待坐下去后方含笑问道,“请问这位公子是?”

薛至简、薛花繁——

唔,听说欺骗皇帝啊、皇后啊、太后什么的,是杀头大罪,不到万不得已,她还是不想犯这么大的罪的。

要不是大庭广众的,他身份又麻烦,他的绣春刀已经砍了他十八回了!

薛宝宝知道宝幢那根舌头,如果她敢叫厨娘调饮子,他就敢当场喝出来不是她亲自调的,然后当着她的面吐出来,只得借口去看看,认命地去调饮子。

宝幢习惯性地去捻佛珠,却摸了个空——陪伴他十八年的佛珠刚刚被他送给了薛宝宝。

如果是夏天,还可以加冰块做成冰饮,但现在自然不用。

热乎乎的果茶甫一入口,香、甜、醇、带着微微的酸,爽口又舒服。

偏偏宝幢容色出众、气质端雅、音色更是如梵音般悦耳悲悯,这么一句讽刺刻薄的话由他说出来,竟奇异地只叫人觉得他天真纯粹,真的是在诚恳且热心地建议。

薛宝宝无关累得够呛,尽完该尽的礼数后,倒上床就睡着了。

当初甄英莲尚有无数人家上门求亲,何况薛宝宝,更何况还有个林少傅千金在后?

因此,公子哥儿们前所未有的规矩,不是谈论诗词文章,就是讨论官场经济。

安静的堂室轻微骚动起来,虞指挥使竟然能请动太后娘娘为薛姑娘做正宾?这得是多大的恩宠?

虞信请羊太后正坐盥手,简短致辞后,林黛玉扶着薛宝宝上前,用木梳为她梳发。

羊太后和宝幢并未留下吃席,薛宝宝及笄礼成后,便回宫去了。

堂室以屏风隔开,薛三太太引着众女眷往西边而去。

唉,以身饲鹰,果然很难呢……

众人忙都恭维起来,将这简简单单一碗金桔水果茶夸成了琼浆玉液。

虞信生怕他又要混去后院,给薛宝宝和林黛玉添堵,特意招呼着他留在外院。

贾宝玉松了口气,完全没意识到前方可能有个更大的坑在等着自己,真心答道,“草民是见王爷容貌绝世、风采卓然,心生钦慕,忍不住多看了几眼,还请王爷恕罪”。

不多时,丫鬟来提醒,吉时快到了。

王熙凤告了罪,拥着薛宝宝去更衣。

薛宝宝,“……”

贾宝玉向来歆慕虞信的人才风采,一直乖乖听话留在外院。

许是嫡亲的兄妹间真的有着传说中的心灵感应,几乎同时,薛宝宝仰头看向虞信,一双圆而娇憨的杏眼中星芒点点。

虞信耷拉下眼皮,假和尚对着别人装疯卖傻的时候,就没那么碍眼了。

羊太后惊奇开口,“这饮子着实香醇爽口,除了金桔、冰糖和蜂蜜,可还加了什么?”

贾宝玉忙起身行礼,“草民乃是故荣国公之孙,贾府贾宝玉,今日及笄的薛姑娘正是草民嫡亲的表妹”。

唔,还有,本王吃到现在,着实有些口渴了,不知你家有没有饮子?”

薛宝宝低头垂目,恭敬无比。

红楼世界中,来及笄礼观礼的基本都是女眷和未婚男子。

宝幢无声轻笑,垂目竖掌,我佛慈悲,虞指挥使若是不在了,薛施主肯定不能舒心地及笄礼成。

宝幢含笑合十,“本王的皇兄亦是风采卓然,若是贾公子碰到了,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,那可是要杀头的”。

薛宝宝起身行礼,恭敬道,“王爷担忧的很是,民女这就遣人去”。

宝幢噢了一声,“那贾公子要小心了,千万不要遇到贫僧的皇兄”。

您老人家和宝幢那个刁舌头喝的金桔水果茶,之所以会格外好喝,最重要的原料就是空间的溪水了。

她在神农山待了一年零三个月,加上在台州府的二十天,总共四百七十七天,她给他调了一百七十九种不同的饮子。

王熙凤却是精神抖擞,陪着薛太太送走一波又一波客人,还兀自不肯去睡觉,絮絮叨叨地说着今天羊太后亲至,为薛宝宝及笄做正宾是多么大的恩典。

宝幢含笑合十还礼,“诸位不必客气,贫僧今日亦是和诸位一般,来贺虞指挥使妹妹芳辰。

宝幢就笑眯了一双桃花眼,“薛姑娘,你瞧本王这般关心你姨妈,你家还有什么好吃的,再拿些来。

可现在,竟然有人的美貌能和他虞哥哥平分秋色!

贾宝玉免不得又犯了呆性,直愣愣地盯着宝幢看。

虞信又不自觉伸手去摸腰带,假和尚又开始了。

一种圆满又温暖的奇异感觉充斥着心腔,宝幢几乎想立即颂上一千段经文,就在这时,他眼角余光扫见了虞信。

薛太太比她精神还大,别说现在了,她觉得她至少三天晚上都会睡不着。

王熙凤不去睡觉和她拉家常,她正中下怀,拉着王熙凤你一言我一语地,越说越激动,越说越觉得薛家雄起就在跟前,虞信和薛蟠兄弟更是前途无限。

王熙凤见火候差不多了,话锋一转,“姑妈,要我说,姑妈收大表哥做义子这一步,走得实在是好。

不是大表哥本事能耐,又圣宠通天,今天太后娘娘又怎么会亲自下降为宝姐儿做正宾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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