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礼夏懒得给他这个涕泗横流的二舅眼神,只问一脸茫然的孙瓶是怎么想的。
怎么想的,她从知道自己被卖哭哑了嗓子,又被带到这庙里吃在念佛地接受洗礼的天天担惊受怕,再到不知年月地逐渐麻木过到现在。
心和身体都已经死过一遍了。
对孙瓶来说,这种感觉或许就是大师说的洗礼了吧。
如今的她,见到父亲大伯大伯母可以说是内心毫无波澜。
因为她早就听说了,是这三个她最亲的人谋划着把她卖了的,听说还卖了八两的高价。
整整八两银子呢,孙瓶从小到大都没见过银子长什么样。
哪知道最后,自己能卖八两银子,想想真是可笑,自己这么值钱,但钱却没到自己手上,她到现在都没见过银子到底是什么样的。
买家对她也挺好,甚至跟她一样住在庙里,那位买她的夫人她也见过,跟她说了很多天上仙官的事。
但她一点都不信自己是什么菩萨的散财龙女转世,因为按她朴素地理解,既然是散财龙女,为何会投生到孙家,为何还会被卖呢?
大师跟她解释说是这是她在凡间历经的劫难,孙瓶不信。
要说劫难那么多,为何要托生到贫穷的农家,吃了上顿没下顿,过了今天没明天,这还能如何好好地渡劫呢?
在庙里的这么多天,孙瓶逐渐看开了,她明白,这个世道就是这样的,管它神仙凡人,命运都是掌握在富贵人家手里的。
不信你看这庙里香火烧的最多的是谁。
买她的人是谁。
孙二力哭了半天,说了半天,眼泪鼻涕糊在一起,整张脸看不出一块好皮。
但孙瓶依旧面无表情。
有个看顾着他们的大师过来对刘礼夏说:“施主,到讲经的时间了。”
孙瓶目前是员外夫人的人,每天到时间就要听经。
刘礼夏无法,只能听从大师的安排,但是他既然来了,就没打算走,于是晚上带着两个舅舅一个大舅妈也住到了庙里。
第二天,他还大手笔地直接捐了六两的香油钱。
他两个舅舅见他眼都不眨地直接给了六两银子,眼馋地直滴血。
大舅妈梁氏找机会跟大舅孙大力说,这小子这么有钱,竟然都没来孝敬他外祖跟两个舅舅,真是不孝!
孙大力又把这事跟孙二力说,三个人再一次地心怀怨恨到了一起,昨天还哭天抢地的孙二力,此刻看刘礼夏这个外甥,眼睛里已经充满了怨怼。
刘礼夏跟着大师烧完香,就被大舅拉到一边训斥:“既然你这么有钱,为何不早些来帮你二舅妈?你要是早帮忙,你二舅也不至于弄到卖闺女的地步。”
刘礼夏听他大舅说话,简直是觉得不可理喻又无理取闹。
他忍不住回道:“什么叫我有钱不早来帮忙?你是说二舅卖自己闺女,错还在我身上了?”
刘礼夏想一巴掌扇肿他这个大舅的那张嘴,他终于理解当初刘小冬因为小秦秀才说的那句话而暴跳如雷,此时此刻,他想把这个大舅绑起来捶一顿,边捶边骂他。
什么狗屁孝敬,这样的人不配他刘礼夏来孝敬。
也难怪,会把侄女给卖了,又来冤枉外甥,简直是恶贯满盈又倒打一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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