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承胤的令旗终于挥下,却是直指凌风。战船调转炮口的刹那,运河上游突然漂来百具浮尸——准确说是穿着死囚衣服的草人,每个草人胸前都钉着盐运司的缉私告示。

“本官离京前,特地向诏狱借了三百死囚的衣裳。”周延儒抱着完好无损的账本走出底舱,官服下赫然穿着金丝软甲,“凌大人昨夜飞鸽传书,说运河上会有‘偷天换日’的好戏,本官总得给诸位搭个戏台。”

面具人怒吼着扑向周延儒,却被凌风反手一刀鞘砸碎膝盖。林清芷抽出他怀中密信,对着火光念道:“子时三刻,瓜洲渡口接应暹罗商船……落款是扬州府同知?”她忽然将信纸浸入河水,隐形的花押显现出工部侍郎私印。

战船上的张承胤突然调转炮口,一炮轰塌芦苇荡中的望楼。藏身其中的盐枭惨叫坠河时,怀里掉出本《河防营汛图》——正是工部上月丢失的江北防汛密档。

“好个一石三鸟。”凌风踩住面具人断腿,“劫钦差毁账本、私通番邦贩军火、炸运河淹盐场……可惜你们算漏了两件事。”他踢开面具人腰间鱼符,露出底下半枚虎钮银印,“其一,真正的私盐贩子不会用都转盐运使司的官印;其二……”

林清芷接过话头,从袖中抖出一串盐花:“今晨我去查验赈灾盐仓,发现所谓‘赈灾盐’全是辽东矿盐假充——而辽东盐铁转运使,正是傅友德案中逃脱的工部侍郎妻弟!”

运河突降暴雨,却浇不灭燃烧的战船。凌风拎起面具人走向舱房,忽听身后传来机括轻响。林清芷闪电般掷出银簪,将张承胤袖中暗弩钉死在桅杆上。

“劳烦张参将带句话。”凌风头也不回地甩出枚带血的盐引,“当年傅友德用冰船运军械,今日尔等借战船贩私盐——九门水道的火药没炸响,真当万岁爷会饶过第二次?”

雨幕中,一骑快马踏破烽烟。驿卒高举八百里加急文书嘶喊:“圣旨到!两淮盐运使以下七十二名官员即刻锁拿进京,漕运总督衙门暂由锦衣卫接管——”

凌风割下一角染血的盐引递给周延儒:“回京路上,逢州换马,遇县更衣。这血引子泡水即显字,能验沿途官员谁是鬼。”他望向运河尽头若隐若现的瓜洲渡,那里正有暹罗商船慌乱起锚,“至于那些番邦朋友……林姑娘可愿再演一出‘火烧连营’?”

林清芷指尖银针已换成火折子,嫣然一笑间,点燃了漂满河面的油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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